花满溪自然是没有去借梯子,她是直接跑到了徐府。

    徐府的宅门没有急,她跑得又快又急,直奔屋内,却在花园里猛地撞上了一个人。

    正是徐锦非。

    花满溪被他结实的胸膛猛地一挡,撞得鼻子生痛,她顿住脚步抬起头,一张冷峻淡静的面容便映入了眼帘。

    “跑这么快,有鬼撵你?”徐大世子对小村姑的投怀送抱十分满意,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,冲淡了昨晚小村姑同席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的憋屈。

    “徐公子,我有个交易想跟你做!”花满溪喘了几口气,一把拉住了徐锦非的手直接往屋里走。

    徐世子有片刻惊呆,只觉得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,双眸带了一丝笑意,又带着一丝傲娇,由着花满溪将他拉进房间,嘭的一声关了门。

    “徐公子,有件事情要你帮忙,你一定要保密,事成之后,我答应下月来你府上做厨娘,工钱随你给。”花满溪郑重道。

    “你说。”徐锦非心里乐翻天,面上却故作矜持道。

    花满溪环视了一下四周,虽然没有人,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,于是靠近了一些,踮起了脚尖,凑在徐锦非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。

    她说话的时候,凑得太近,灼热的呼吸都洒在徐锦非的耳边。他只觉得心中狠狠地颤栗了一下,就连神思都有些恍惚起来。

    “哎呀,趁着这个空档,赶紧去啊。”花满溪见徐世子还在发愣,着急地拽了他一下。

    徐锦非这才猛地回过神来,低头一瞬,就撞进了她迫切灵动的双眸中。

    “哦,好。”他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喉结,猛地又想起自己做的梦来,十分别扭地挪开了目光,应道,“我马上去。”

    花满溪得到了他的承诺,这才舒了一口气,又郑重其事地再次叮嘱道:“一定要帮我拿到!我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了!”

    徐世子点了点头,耳根有些微微发红。

    花满溪交待完一切事情,这才缓了缓气息,又火急火燎地往花家赶。

    花家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,熙熙攘攘的人声,还伴随着真真恶臭的味道,令花满溪忍不住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这次为了整一整她们两个恶妇,真是代价惨重啊!待会儿不将这院子清洗一遍,都无法住人了!

    “快啊,快啊,赶紧往外面舀粪啊,不然人要淹死了。”有人大声吆喝着村民帮忙,往菜园子那边舀粪。

    “救命啊,救命啊!”中间还夹杂着二舅母和丁家大娘鬼哭狼嚎的呼救。

    “快,快,梯子来了,村长拿梯子来了!”

    “放梯子进去,放梯子进去!你们两个,自己爬上梯子啊!”

    “快爬啊,再熏下去人都要熏晕了!”

    最后在大伙儿七手八脚的帮忙下,总算将这两个人弄了上来。

    然而,这两人在粪坑里泡了这么久,身上的味道可想而知,衣服上,头上,身上,全是大粪——那股味道,当真是臭飘十里, 生人勿近啊!

    然而,更糟糕的是,二舅母和丁家大娘在这粪坑里泡久了,刚捞出来,就猛地吐了一通。

    “赶紧的,朝她们泼水啊,这什么味儿啊——当真是熏死人了。”有人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这话一出,帮忙的妇人都拿着水桶和水盆打水朝着那两人泼了起来,直到将这两人泼干净了,顺带也将花家的院子给洗了一遍了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花老二家的,和丁家大娘啊。”这会儿总算是可以认出人来了。

    “你们两个怎的来了人家花家,还掉进粪坑里去了!这么大的人了,连个粪坑都蹲不好!”

    “哎哟,听那张嫂子说,这花老二家的和丁家的都是来向花家外甥女提亲的!一个是想让满溪嫁给王大壮冲喜,那王大壮昨儿不是被茅厕鬼吓着了吗?至今都没醒过来!一个啊,是想让满溪嫁给丁二娃那个傻子!”

    “哎哟,这花老二家的,也是缺德哟,王大壮是她侄儿,满溪就不是亲的外甥女吗?居然这般恶毒——”

    “丁家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,之前还说满溪被人糟蹋了,要退亲,还不是打的好算盘,想让满溪嫁给丁二娃那个傻子!”

    “掉进粪坑,也是活该,两个都不是好东西!”

    众人七嘴八舌地低声议论着,丁家大娘和二舅母听得分分明明,可是这两个泼妇现在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,因则嘴里一股大粪味!

    这场闹剧,闹了半天,这两人在地上躺了许久,才被各自的家人扶着回去了,到了中午,就听说两家都前后请了谢大夫。

    花满溪心里偷着乐,这大热天的,被泼了那么的冷水,咋冷咋热的,不请大夫才怪了。

    “满溪,你说这事儿咋办好?”大舅和大舅母看着今天闹了这么一出,实在是头痛,忧心忡忡道。

    “能怎么办?见步行步啊。”花满溪装作认真地洗着院子,心里有些乐呵。

    “可是,那丁家和你二舅母不像是会罢休的样子,你二舅母手里还握着我们的房契和地契,还有你的户籍!”大舅母为这个事儿愁得不行,头发都要愁白了。

    “这房契和地契,要拿出来才有用啊!也许二舅舅带在身上呢,没有放在家中呢!”花满溪心里其实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。

    这房契地契偷出来了,她悄悄藏起来,等二舅父回来了,再瞒着二舅母将这手续该办的都办完了,眼下二舅母要吓他们一家人,即便是丢了地契和房契,她也不敢声张的。

    然而大舅母哪里知道花满溪的心思,见她这般乐观,急得不行:“你这孩子,就是傻乐呵!你不要以为今日这事儿舅母看不出来,是你捉了老鼠却吓人家,人家才掉进粪坑的,你二舅母那么小心眼的人,若是跟你算起账来,我看你怎么吃得消,那丁家的也不是好相与的,要我说啊,我这就去镇子上帮大杨告假,你们俩个先把亲事办了,我看他们谁敢再打你的主意! ”

    又来了,又来了!花满溪心里忍不住叹气,这个大舅母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消让她嫁给大杨表哥的想法,别说她穿过来这么久还没有见过花大杨,就是原主的记忆里,也没有跟花大杨说过几句话啊。

    况且,最重要的是,他们是亲表兄妹啊!虽然古代是不介意这个,但是花满溪可是学过生物的人!近亲结婚的后果是很严重的!

    “大舅母,你闻闻,这院子还有味儿吗?”花满溪故意扯开话题。

    “你都扫了三遍了,还有什么?对了,要不我跟你大舅现在就叫大杨回来?”大舅母不依不饶。

    “哎!大舅母,我说过多少次了,我把大杨当我亲哥!亲哥啊!你先别着急,二舅母如今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呢,我见招拆招,看她能把我怎么办!”花满溪扔下扫帚,“大舅母,现在天色还早着呢,我做些云吞去摊子上卖!”

    花满溪洗了几遍手,这才转身回了灶房,生火, 烧水,揉面,擀云吞皮。

    昨晚在干爹家里杀了一只鸡,回来的时候,干娘硬是塞了她几斤肉,说是伯清大哥托人从镇子上送回来的。

    正好用来做馅了。

    云吞的馅,应该用精肉,瘦肉来做,若是太肥了,这云吞就不好吃了。

    花满溪将五花肉上的瘦肉割下来,剁碎,加入了一个鸡蛋清,盐,花生碎,芝麻碎,些微胡椒,酱油少许,糖少许,然后顺着一个方向搅拌,将肉搅拌到劲道,上劲儿。

    包云吞比包饺子好包多了,她一边熬煮这汤底,一边包着云吞。

    汤底是用肉骨头熬煮,加入一些晒干的小虾米,笋干。

    忙碌了一个时辰左右,花满溪总算将东西都装上小推车,让大舅母帮忙推着来到了官道旁的木棚中。

    她生起火,开始烧水,这云吞要现烫现煮,才好吃,要是久了,就软烂成一团了,丝毫没有口感可言。

    她这摊子,可不光是做工人的生意了,光是吆喝肯定是不成的,花满溪又让大舅母在工地上帮她捡了一块长方形的木板,借了笔墨,在木板上写上云吞六文一碗几个大字。

    这木板光秃秃的有点难看,趁着还没有客人,她就地取材,在一边扯了几根开着花的草藤,将这木板团团围起来,然后将木板挂在了木棚中心,倒是别有一番雅致的风味。

    大功告成,花满溪怕了拍手上的灰尘,抬起眼瞄了一眼自己这摊子的招牌,露出了一丝笑意。

    心满意足地转过身,却不料额头又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。

    花满溪痛得揉了揉眉心,皱着眉抬起眼,映入眼帘的是徐锦非紧紧抿着唇的冷峻模样。

    “你吓死人啊,走路不带声音的!”花满溪抱怨了一句,紧接着眸色晶亮地到处瞄了一眼,神秘兮兮道,“事情办妥了吗?”

    徐锦非点了点头,面无表情道:“我饿了。”

    花满溪眉开眼笑道:“好,好,我这摊子刚开张,今日第一碗云吞,就做给你吃,犒劳犒劳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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